第072章 兩個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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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兩個人的末日
傍晚, 客廳的空調盡職盡責地吹著冷風。
周寂皺著眉盯著蜷縮在餐桌椅上的林朝，大約是習慣了綿軟的沙發，一向沒坐相的林朝難受地在餐桌椅上左挪右移。倒也沒喊不舒服, 只是一直低著頭玩著手游, 更沒有任何與人交流的意思。
周寂明白他真的不打算回六樓了。
黃昏的日光斜斜地從陽臺那兒打進來, 一半落在了林朝脖子上。
他略微低著頭, 柔嫩的脖子在亮黃色的落日下顯得尤為脆弱。一個給人帶去困擾的鄰裏就不是好鄰裏，只要稍稍用力, 他就能扭斷這位壞鄰裏的脖子。
盯了會兒對方脆弱的脖子。
周寂去了陽臺那兒。
他除了日常替換的保安服，其餘衣服幾乎不配備, 因此陽臺也沒有晾曬什麽東西, 常年空蕩蕩的。
不過他在那邊置了幾個鐵皮置物架，陽臺地面跟置物架上有序地擺放了十五六個泡沫箱，裏面大多種植著青菜跟一些蔥蒜。
跟往常一樣, 他隨手掐了兩株青菜又擰了兩根小蔥。回到客廳的時候, 他皺著眉稍稍拉上了一點窗簾。
林朝更喜歡昏暗的環境, 沒了落日陽光的擾人, 餐椅上的他眉頭都不由舒展了一些。
周寂趿拉著拖鞋在屋子中走動的聲音終於引起了林朝的註意，他放下了手機, 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坐在餐椅上有意無意地盯著周寂的雙腿。他的左腳有輕微的跛，只是他平衡掌握得很好，尋常時候不太看得出來。
——吧嗒
是周寂開了燃氣竈按鈕的聲音。
林朝忽然開口, “你做晚飯嗎？”
周寂不想理他, 只是沈默地洗幹凈青菜，又打開冰凍櫃的門, 下面是疊放整齊的一塊塊切好的豬肉。
他選了一小塊，猶豫了下又拿出了一塊。
冷藏室的冰箱打開, 裏面一層放著疊放整齊的兩板雞蛋，其餘兩層則是一包包放好的面條。
冰箱中的肉少了或者面條少了，就會及時補充上去。他長年生活就是如此，不叫外賣也沒有其他口腹之欲。
起鍋熱油，兩顆雞蛋被他煎成老、嫩適宜的荷包蛋，取出備用之後，又將肉切成肉絲炒熟，最後直接放水，下面條。最後面條七八分熟的時候，放入青菜。
很快，林朝身前就被放了一個大碗。
青菜肉絲面，上面放了一個荷包蛋，又點綴了一點蔥粒。不說美味佳肴，但確實這碗面很香。
“吃吧。”周寂煩躁地把一雙筷子丟在林朝手邊。
唯一的餐桌椅被林朝占了，甚至連唯一的筷子都給了對方。周寂自己是端著小鍋站著吃，就連手中的筷子都是鐵架子那邊拆下來的兩根細鐵條湊合用的。
他端著鍋站著吃。
吃了幾口發現林朝也不拿筷子，只是擡頭看著他。
“你看什麽！？”周寂不高興地開口。
“我要喝可樂。”
“我管你要喝什麽，你要吃不習慣就回你六樓去，隨便你叫外賣。”
林朝拿起了手機，思考了下他又放下，然後開始嘀嘀咕咕地數一二三四，一直數到十一二三，他開始拿起筷子吃面條。
只是他吃得很慢。
他會用筷子慢慢地把面條挑起來，然後認真地一點點吹涼面條，再張開口送入口中。
在周寂看來，他吃得比任何一個大家閨秀都要秀氣。當然這種慢吞吞的吃法，也像是在鬧脾氣似的無聲反抗。
“煩死了。”
周寂氣得把手裏的鍋扔到了餐桌上，隨後抓起鑰匙就出了門。
林朝看著被大力關上的門待了片刻，不解地皺了皺眉後繼續低頭慢慢地吃著面條，偶爾才小口地咬一點荷包蛋。
四五分鐘後，大門又被人打開。
穿著背心的周寂冒著一身熱氣，他右手提了一個塑料袋，到了餐桌把塑料袋往上一放，裏面是四五瓶的可樂。
他隨後開了一瓶，茲拉的汽水往上冒。
“喝喝喝喝，給我喝！五天後風平浪靜的話，你就給我回六樓去，別賴在我這裏。”
周寂把可樂往林朝面前推，發現他盯著可樂罐子久久不動。
“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
周寂氣惱地抱怨著拿起可樂罐到廚房擦洗了一下剛才冒出來的氣泡水，又把剛才隨手抓的吸管塞了一根到罐子裏。
“給我喝，再不喝當心我打你。”
林朝看了他一眼，“謝謝。”
咕嚕嚕，林朝吸起了可樂，之後再吃面條果然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還真是在鬧脾氣。
周寂亂七八糟想著就開始吃自己已經坨了的面條，不過他一向不重視食物的好吃與否，只要能夠給他身體提供足夠的能量就可以了。
他咀嚼的速度很快，就著鍋連面湯都喝得幹幹凈凈。吃完又等了四五分鐘，發現林朝還有小半碗。
他比最開始吃得還要慢了，面條幾乎是一根一根往嘴裏塞。
“你是吃飽了還是故意的！？”周寂不耐。
林朝握著筷子，“謝謝你請我吃飯，我很想吃完，但你給我太多了。”
周寂給了他很大一個大碗，裏面的面條滿滿當當。
正常這樣一個大碗，他一個吃兩頓半。加上他還喝了大半罐的可樂，肚子裏實在吃不下了。可是別人第一次做飯給他吃，不吃完又不禮貌。
“吃不下就不吃。”周寂奪過了他的筷子跟碗，“你不愛吃荷包蛋？”
那荷包蛋就邊緣少了一點，就跟咬它的人生怕它受傷似的。
林朝點點頭。
“就你一天天事多。”周寂端著碗，半分鐘不到就把剩下的面條吃得幹幹凈凈。那顆差點受傷的荷包蛋也被他三兩下塞進肚子，徹底就義。
周寂幹活很利索，吃完三兩下就把廚房收拾好了。
等他剛出來，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剛才林朝還一副長死在餐椅上的樣子，現在倒好，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主臥跑。
“你幹什麽？”周寂被他一驚一乍的表現唬了下。
林朝把著主臥的門，透過半掌的門縫探出臉，“有人，我有點害怕。”
“那我剛才買可樂回來也沒見你跑。”
“我能聽出你的腳步聲，你每次都從七樓下六樓，六樓上七樓。時間久了，我認得出你的腳步音。”
一下給周寂幹沈默了。
“你小心點。”林朝還是害怕，在周寂開門的時候他就把主臥門給關上了。
外頭有人搬了一些東西進客廳，林朝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
“這沙發跟桌椅放這裏嗎？有些零件需要安裝一下，很快就好。”
“不用了，我自己按。”
很快，大門傳來開合的聲音。
林朝重新打開了主臥的門，發現客廳那兒多了一個小沙發，原本狹窄的餐桌換了一個大的，附帶配套的兩把餐椅。周寂從陽臺那邊拿過來了一個工具箱，這會兒蹲著在沙發上安裝著幾顆螺絲。
林朝跑了出來。
“你真厲害，我不會。”他真心實意地誇讚。
周寂沒理他。
林朝是個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他接受別人的情緒並不敏銳，因此還是繞著周寂開口，“空調跟床的錢還沒給你，你沒拍照片給我，多少錢？”
周寂吭哧吭哧幹這活，他這人不怕熱卻又體熱。
吹著空調，可肌肉隆起的胳膊上還是冒著一些汗珠。
他覺得自己奇奇怪怪的，雖然要關照鄰裏，但是不是太關照林朝了。買沙發就算了，為什麽要因為他害怕陌生人所以自己一個人裝？
“不要錢。”
林朝腦子不好使，收他錢感覺像是在詐騙，他不做這種事。
“好。”林朝點點頭。
他不會跟人客氣，也不會多想，只會很直白的去理解別人的話。
沙發很快裝好了，林朝感興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發現綿軟程度不錯，明天縮在這裏玩手游一定很舒服。
手機在晚上八點準時發出提示音。
“我得睡覺了。”
林朝的作息很準時，他奶奶很早就擔心以後他一個人了，到時候悶在家裏作息混亂，身體容易不好。所以培養了林朝八點洗漱，八點半睡覺的良好習慣。
夜。
林朝躺在主臥的時候，周寂進來抱起了他的被子跟枕頭。那張一米五的床沒跟餐桌一樣被扔掉，而是搬到了客臥。
“你不跟我一起睡嗎？”
新床夠大，兩米寬，足夠兩個人睡。
“我習慣一個人。”
林朝蓋著自己草莓圖案的夏涼被，他的枕頭是一個肚子肥肥的褐色小熊，手上還抱著一個長條的鹹魚抱枕。
這會兒他把臉擱在那個奇怪鹹魚抱枕的臉上，眉頭略微擰著，“我也習慣一個人，可是我害怕。而且你不跟我睡，萬一你偷偷走了怎麽辦？”
周寂跟他對視了很久。
啪嗒，燈關了。
最終周寂認命地靠墻睡，高大的身軀盡可能占據小一點的面積。他不是很習慣身邊還躺了一個人，尤其躺著的還是活人。
林朝倒還好，主要周寂睡下後呼吸很輕，甚至都沒有翻身的動作，整個人跟不存在似的。
雖然周寂沒打擾到他，但林朝睡覺前動作多，加上有點認床，翻來覆去很久才進入到了淺眠之中。
“媽媽......”
深夜，林朝迷迷糊糊聽到身邊有聲音。
今晚的月色很好，就著月光，他翻身看到周寂好像在喊媽媽。
林朝很理解他，因為他也想爸爸媽媽了。
他一直記得他爸爸是個很文雅的男人，媽媽也很溫柔。他十幾歲的時候，爸爸媽媽一直帶他做治療，媽媽總是會告訴他，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以後能正常地上學、讀書。
後來爸爸媽媽就出了車禍。
剛開始他還反應不過來為什麽爺爺奶奶跟外公外婆哭得那麽傷心，一直到幾天後他才明白原來爸爸媽媽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了。
林朝抱著自己的鹹魚抱枕靠近了周寂一點，“別難過。”
他擡手去碰周寂的眉心，卻在擡手的一瞬間被周寂抓住了手腕。月色下，對方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兇戾的如同一匹孤狼。
“很疼。”林朝的眼中氤氳著幾分霧氣。
周寂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中抓了一個綿軟的物體，除了他的母親曾經溫柔地撫過他的腦袋，牽過他的手外，他沒有跟任何女生接觸過。
至於男性，他倒是交手過不少人。
每一個都跟他一樣，是需要小心應對，然後找準時機才能一擊斃命。
周寂的印象中，沒有一個男人的手腕跟林朝一樣，帶著單薄又綿軟。甚至連容貌都有些模糊的母親，似乎都比他多了幾分尖銳。
周寂松開了手。
林朝轉了下手腕，皺著眉還是輕輕在他眉心上順了順，“你好像睡不好，做夢的時候一直皺著眉。”
周寂嘆了口氣，閉上眼不說話。
林朝想了下，他擡起身趴在了周寂的胸口，“你抱著我睡，我睡不好的時候抱著我的抱枕就會放松很多。可是我不想把我的抱枕給你，那是我媽媽買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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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客廳的空調盡職盡責地吹著冷風。
周寂皺著眉盯著蜷縮在餐桌椅上的林朝，大約是習慣了綿軟的沙發，一向沒坐相的林朝難受地在餐桌椅上左挪右移。倒也沒喊不舒服, 只是一直低著頭玩著手游, 更沒有任何與人交流的意思。
周寂明白他真的不打算回六樓了。
黃昏的日光斜斜地從陽臺那兒打進來, 一半落在了林朝脖子上。
他略微低著頭, 柔嫩的脖子在亮黃色的落日下顯得尤為脆弱。一個給人帶去困擾的鄰裏就不是好鄰裏，只要稍稍用力, 他就能扭斷這位壞鄰裏的脖子。
盯了會兒對方脆弱的脖子。
周寂去了陽臺那兒。
他除了日常替換的保安服，其餘衣服幾乎不配備, 因此陽臺也沒有晾曬什麽東西, 常年空蕩蕩的。
不過他在那邊置了幾個鐵皮置物架，陽臺地面跟置物架上有序地擺放了十五六個泡沫箱，裏面大多種植著青菜跟一些蔥蒜。
跟往常一樣, 他隨手掐了兩株青菜又擰了兩根小蔥。回到客廳的時候, 他皺著眉稍稍拉上了一點窗簾。
林朝更喜歡昏暗的環境, 沒了落日陽光的擾人, 餐椅上的他眉頭都不由舒展了一些。
周寂趿拉著拖鞋在屋子中走動的聲音終於引起了林朝的註意，他放下了手機, 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坐在餐椅上有意無意地盯著周寂的雙腿。他的左腳有輕微的跛，只是他平衡掌握得很好，尋常時候不太看得出來。
——吧嗒
是周寂開了燃氣竈按鈕的聲音。
林朝忽然開口, “你做晚飯嗎？”
周寂不想理他, 只是沈默地洗幹凈青菜，又打開冰凍櫃的門, 下面是疊放整齊的一塊塊切好的豬肉。
他選了一小塊，猶豫了下又拿出了一塊。
冷藏室的冰箱打開, 裏面一層放著疊放整齊的兩板雞蛋，其餘兩層則是一包包放好的面條。
冰箱中的肉少了或者面條少了，就會及時補充上去。他長年生活就是如此，不叫外賣也沒有其他口腹之欲。
起鍋熱油，兩顆雞蛋被他煎成老、嫩適宜的荷包蛋，取出備用之後，又將肉切成肉絲炒熟，最後直接放水，下面條。最後面條七八分熟的時候，放入青菜。
很快，林朝身前就被放了一個大碗。
青菜肉絲面，上面放了一個荷包蛋，又點綴了一點蔥粒。不說美味佳肴，但確實這碗面很香。
“吃吧。”周寂煩躁地把一雙筷子丟在林朝手邊。
唯一的餐桌椅被林朝占了，甚至連唯一的筷子都給了對方。周寂自己是端著小鍋站著吃，就連手中的筷子都是鐵架子那邊拆下來的兩根細鐵條湊合用的。
他端著鍋站著吃。
吃了幾口發現林朝也不拿筷子，只是擡頭看著他。
“你看什麽！？”周寂不高興地開口。
“我要喝可樂。”
“我管你要喝什麽，你要吃不習慣就回你六樓去，隨便你叫外賣。”
林朝拿起了手機，思考了下他又放下，然後開始嘀嘀咕咕地數一二三四，一直數到十一二三，他開始拿起筷子吃面條。
只是他吃得很慢。
他會用筷子慢慢地把面條挑起來，然後認真地一點點吹涼面條，再張開口送入口中。
在周寂看來，他吃得比任何一個大家閨秀都要秀氣。當然這種慢吞吞的吃法，也像是在鬧脾氣似的無聲反抗。
“煩死了。”
周寂氣得把手裏的鍋扔到了餐桌上，隨後抓起鑰匙就出了門。
林朝看著被大力關上的門待了片刻，不解地皺了皺眉後繼續低頭慢慢地吃著面條，偶爾才小口地咬一點荷包蛋。
四五分鐘後，大門又被人打開。
穿著背心的周寂冒著一身熱氣，他右手提了一個塑料袋，到了餐桌把塑料袋往上一放，裏面是四五瓶的可樂。
他隨後開了一瓶，茲拉的汽水往上冒。
“喝喝喝喝，給我喝！五天後風平浪靜的話，你就給我回六樓去，別賴在我這裏。”
周寂把可樂往林朝面前推，發現他盯著可樂罐子久久不動。
“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
周寂氣惱地抱怨著拿起可樂罐到廚房擦洗了一下剛才冒出來的氣泡水，又把剛才隨手抓的吸管塞了一根到罐子裏。
“給我喝，再不喝當心我打你。”
林朝看了他一眼，“謝謝。”
咕嚕嚕，林朝吸起了可樂，之後再吃面條果然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還真是在鬧脾氣。
周寂亂七八糟想著就開始吃自己已經坨了的面條，不過他一向不重視食物的好吃與否，只要能夠給他身體提供足夠的能量就可以了。
他咀嚼的速度很快，就著鍋連面湯都喝得幹幹凈凈。吃完又等了四五分鐘，發現林朝還有小半碗。
他比最開始吃得還要慢了，面條幾乎是一根一根往嘴裏塞。
“你是吃飽了還是故意的！？”周寂不耐。
林朝握著筷子，“謝謝你請我吃飯，我很想吃完，但你給我太多了。”
周寂給了他很大一個大碗，裏面的面條滿滿當當。
正常這樣一個大碗，他一個吃兩頓半。加上他還喝了大半罐的可樂，肚子裏實在吃不下了。可是別人第一次做飯給他吃，不吃完又不禮貌。
“吃不下就不吃。”周寂奪過了他的筷子跟碗，“你不愛吃荷包蛋？”
那荷包蛋就邊緣少了一點，就跟咬它的人生怕它受傷似的。
林朝點點頭。
“就你一天天事多。”周寂端著碗，半分鐘不到就把剩下的面條吃得幹幹凈凈。那顆差點受傷的荷包蛋也被他三兩下塞進肚子，徹底就義。
周寂幹活很利索，吃完三兩下就把廚房收拾好了。
等他剛出來，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剛才林朝還一副長死在餐椅上的樣子，現在倒好，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主臥跑。
“你幹什麽？”周寂被他一驚一乍的表現唬了下。
林朝把著主臥的門，透過半掌的門縫探出臉，“有人，我有點害怕。”
“那我剛才買可樂回來也沒見你跑。”
“我能聽出你的腳步聲，你每次都從七樓下六樓，六樓上七樓。時間久了，我認得出你的腳步音。”
一下給周寂幹沈默了。
“你小心點。”林朝還是害怕，在周寂開門的時候他就把主臥門給關上了。
外頭有人搬了一些東西進客廳，林朝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
“這沙發跟桌椅放這裏嗎？有些零件需要安裝一下，很快就好。”
“不用了，我自己按。”
很快，大門傳來開合的聲音。
林朝重新打開了主臥的門，發現客廳那兒多了一個小沙發，原本狹窄的餐桌換了一個大的，附帶配套的兩把餐椅。周寂從陽臺那邊拿過來了一個工具箱，這會兒蹲著在沙發上安裝著幾顆螺絲。
林朝跑了出來。
“你真厲害，我不會。”他真心實意地誇讚。
周寂沒理他。
林朝是個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他接受別人的情緒並不敏銳，因此還是繞著周寂開口，“空調跟床的錢還沒給你，你沒拍照片給我，多少錢？”
周寂吭哧吭哧幹這活，他這人不怕熱卻又體熱。
吹著空調，可肌肉隆起的胳膊上還是冒著一些汗珠。
他覺得自己奇奇怪怪的，雖然要關照鄰裏，但是不是太關照林朝了。買沙發就算了，為什麽要因為他害怕陌生人所以自己一個人裝？
“不要錢。”
林朝腦子不好使，收他錢感覺像是在詐騙，他不做這種事。
“好。”林朝點點頭。
他不會跟人客氣，也不會多想，只會很直白的去理解別人的話。
沙發很快裝好了，林朝感興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發現綿軟程度不錯，明天縮在這裏玩手游一定很舒服。
手機在晚上八點準時發出提示音。
“我得睡覺了。”
林朝的作息很準時，他奶奶很早就擔心以後他一個人了，到時候悶在家裏作息混亂，身體容易不好。所以培養了林朝八點洗漱，八點半睡覺的良好習慣。
夜。
林朝躺在主臥的時候，周寂進來抱起了他的被子跟枕頭。那張一米五的床沒跟餐桌一樣被扔掉，而是搬到了客臥。
“你不跟我一起睡嗎？”
新床夠大，兩米寬，足夠兩個人睡。
“我習慣一個人。”
林朝蓋著自己草莓圖案的夏涼被，他的枕頭是一個肚子肥肥的褐色小熊，手上還抱著一個長條的鹹魚抱枕。
這會兒他把臉擱在那個奇怪鹹魚抱枕的臉上，眉頭略微擰著，“我也習慣一個人，可是我害怕。而且你不跟我睡，萬一你偷偷走了怎麽辦？”
周寂跟他對視了很久。
啪嗒，燈關了。
最終周寂認命地靠墻睡，高大的身軀盡可能占據小一點的面積。他不是很習慣身邊還躺了一個人，尤其躺著的還是活人。
林朝倒還好，主要周寂睡下後呼吸很輕，甚至都沒有翻身的動作，整個人跟不存在似的。
雖然周寂沒打擾到他，但林朝睡覺前動作多，加上有點認床，翻來覆去很久才進入到了淺眠之中。
“媽媽......”
深夜，林朝迷迷糊糊聽到身邊有聲音。
今晚的月色很好，就著月光，他翻身看到周寂好像在喊媽媽。
林朝很理解他，因為他也想爸爸媽媽了。
他一直記得他爸爸是個很文雅的男人，媽媽也很溫柔。他十幾歲的時候，爸爸媽媽一直帶他做治療，媽媽總是會告訴他，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以後能正常地上學、讀書。
後來爸爸媽媽就出了車禍。
剛開始他還反應不過來為什麽爺爺奶奶跟外公外婆哭得那麽傷心，一直到幾天後他才明白原來爸爸媽媽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了。
林朝抱著自己的鹹魚抱枕靠近了周寂一點，“別難過。”
他擡手去碰周寂的眉心，卻在擡手的一瞬間被周寂抓住了手腕。月色下，對方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兇戾的如同一匹孤狼。
“很疼。”林朝的眼中氤氳著幾分霧氣。
周寂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中抓了一個綿軟的物體，除了他的母親曾經溫柔地撫過他的腦袋，牽過他的手外，他沒有跟任何女生接觸過。
至於男性，他倒是交手過不少人。
每一個都跟他一樣，是需要小心應對，然後找準時機才能一擊斃命。
周寂的印象中，沒有一個男人的手腕跟林朝一樣，帶著單薄又綿軟。甚至連容貌都有些模糊的母親，似乎都比他多了幾分尖銳。
周寂松開了手。
林朝轉了下手腕，皺著眉還是輕輕在他眉心上順了順，“你好像睡不好，做夢的時候一直皺著眉。”
周寂嘆了口氣，閉上眼不說話。
林朝想了下，他擡起身趴在了周寂的胸口，“你抱著我睡，我睡不好的時候抱著我的抱枕就會放松很多。可是我不想把我的抱枕給你，那是我媽媽買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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